烬舟照影·瘟疫肆虐(1 / 2)

刺世天罡 夜阑听雪落 4864 字 12小时前

初代匕尖刺破脐血印记的刹那,林清羽怀中婴孩的啼哭骤歇。重瞳深处青芒暴涨,两道凝若实质的眸光撞上青铜匕——星砂匕身突现蛛网裂痕,裂痕间渗出的竟是药王谷血杏的浆液!

\"这一匕...\"林清羽的独臂已探入青玉台。五指触及熔岩螭卵的瞬间,十万道星砂针轨自卵壳裂纹逆射而出——每道针轨末端竟系着九州百姓的命门穴!

\"呃!\"三百里外城镇中,老妪正纳鞋底的手忽僵,命门穴金针离体倒飞。青玉台上初代残影的匕势骤变,星砂凝成的匕锋突然延展为脐带,脐带末端赫然缠着林清羽当年崩断的七星针尾!

焚蛊诀在脐下朱砂痕炸鸣。林清羽旋身踏着针轨腾挪,脊背金蕊离体熔成青鳞盾:\"萧砚,断脉!\"

盾面触及脐带的刹那,岩浆深处突浮龟甲残片——甲上\"大医精诚\"的流云纹遇血显形,纹路竟与初代匕尖的星砂轨迹首尾相衔!

\"阿姐的龟甲...早入此局!\"

初代残音裹着熔岩翻涌。脐带突然暴涨,缠住林清羽新生右臂。带内星砂逆流,砂粒中浮出惊世闭环:当年剜心台初代刻下\"大医精诚\"时,甲片沾的竟是三百年后林清羽的脐血!

千钧一发之际,婴孩掌心七星针尖突放血光。光芒穿透脐带,带髓内浮出十万救赎记忆:瘟疫村孙儿怀中的解毒草抽出新芽,叶脉延展为渡世针谱;药王谷血杏根须穿刺的岩缝里,渗出她前世滴落的仁心露!

\"刺向自己——破茧!\"

婴孩口吐初代遗音。林清羽独臂贯向青鳞盾,盾面\"精诚\"二字突生倒刺——刺尖引动脊背三百针孔,孔内青露凝成离火焚髓针,针阵直刺自身脐下朱砂痕!

针尖触及朱砂的刹那,螭卵轰然炸裂。卵壳碎片中升起初代指骨,骨上缠绕的脐带突化青露舟——舟舷\"刺世天罡\"的铭文遇火重生,逆转为\"烬舟照影\"的远古图腾!

初代残影在离火中褪尽星砂。青铜匕熔为流金漫向青露舟,舟身触及岩浆的瞬间,九州地脉之气倒卷——三百城镇命门穴涌出的青露金针尽归舟底,在熔岩上拼出《灵枢经》终章:

焚骨作舟非绝路

烬影照海即长生

图腾没入林清羽脊背。她怀中婴孩突然轻咳,重瞳里浮出孤坟残景:泪晶血杏的焦根处,那柄沉入地脉的青玉匕破岩而出——匕尖挑着枚搏动的露珠,珠内清晰映出药王谷地脉裂痕中,初代青玉匕正刺向熔岩深处的脐带舟!

当最后缕离火散入海风,林清羽脐下朱砂痕已成青痣。抚过婴孩胎发时,西方忽传惊雷——青玉台崩塌处升起株血杏苗,苗梢垂落的浆露里,初代残影捏着半枚七星针尾,正缓缓刺向星砂凝成的螭卵虚影。而卵影核心,赫然浮着她与婴孩的双生脐血印记…

针尾刺破卵影的刹那,九州山河齐喑。林清羽脊背青鳞盾纹突生灼痕——痕路延展为三百里海岸线,而潮汐尽头,初代残影的匕尖已挑破虚空,星砂凝成的巨浪正扑向怀中婴孩的重瞳!浪尖倒映骇景:熔岩深处的脐带舟内,封存着她婴儿时的初啼哭声…

京城瘟疫肆虐,林清羽冒死施救。

病患临终嘶吼:“这不是天灾,是有人下毒!”

她潜入禁地,发现瘟疫竟是自己师门失传的绝学“阎罗引”。

更可怕的是,敌人正将其改良成兵器“天罡煞”。

翻看日志时,熟悉的字迹令她如遭雷击。

——署名竟是养育她二十年的恩师。

黑暗里响起十年未闻的声音:

“羽儿,你终于来了。”

雨,倾盆如注,鞭子般抽打着破庙摇摇欲坠的门板。狂风卷着水汽撞进来,撞得神龛上残存半截的泥胎神像都似乎在瑟瑟发抖。潮湿腐朽的霉味混杂着一种更令人心悸的甜腥气,沉甸甸地压在肺腑之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浑浊的泥浆。

破庙角落,草席铺地。七八个身影蜷缩着,在昏暗中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呻吟。有人咳得撕心裂肺,暗红的血沫溅在冰冷的青砖上,又被渗进来的雨水冲开,蜿蜒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粉红细流。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一道闪电猛地撕破庙外浓墨般的夜幕,惨白的光瞬息间照亮了庙内。光芒掠过一张张蜡黄、扭曲、绝望的脸,也照亮了伫立在阴影边缘的那个女子。

林清羽一身素净的青布衣裙,早已被雨水和污迹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却挺拔的身形。她脸上蒙着一方浸过药水的白纱,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沉静如水,深不见底,映着跳跃的微弱烛火,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她蹲在一个咳得几乎蜷缩成团的汉子身边。汉子喉中发出“嗬嗬”的怪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风箱在拉扯,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浓重的腥气,眼白已经翻了上去,瞳孔涣散,生命正飞速地从这具躯壳里流逝。

“按住他!”林清羽的声音穿透雨幕和呻吟,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守在汉子旁边的同伴耳中。那同伴是个满面风霜的农妇,双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压住汉子剧烈抽搐的手臂和肩膀。

林清羽的手动了。

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那只修长、稳定、骨节分明的手,闪电般探入腰间一个毫不起眼的灰布囊。再抬起时,指缝间已夹着数根纤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冷寒芒的金针。

闪电的余威尚未散尽,惨白的光影中,她的手腕猛地一振。动作简洁、凌厉、精准得令人窒息。

嗤嗤嗤!

细微的破空声几乎被庙外的暴雨彻底吞没。数点金光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星辰,瞬间没入汉子胸前几处要害大穴——膻中、鸠尾、巨阙……每一针落下,位置都刁钻到毫巅,深浅妙到毫厘。

针尖入穴的刹那,林清羽的食中二指并拢,指尖萦绕着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近乎透明的氤氲白气。她出手如电,指影翻飞,沿着金针刺入的轨迹急速点落。每一次指尖触及针尾,都有一缕精纯而温和的内息,顺着冰冷的针体透入汉子濒临崩溃的经脉。

“呃啊——!”

汉子喉咙里爆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农妇死死压住。一股带着浓烈腥甜味的黑血从他口鼻中狂喷而出,溅湿了林清羽的衣袖和前襟。

农妇吓得面无人色,几乎要松手。林清羽的目光却死死锁在汉子脸上,指下催动的内力没有丝毫迟滞,反而更加绵长深厚。她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具濒死的躯体。

奇迹般的变化出现了。

汉子那恐怖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竟在喷出那口黑血后,渐渐平复下来。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带着那种令人牙酸的撕裂感。翻上去的眼白缓缓回落,涣散的瞳孔艰难地重新聚焦,虽然依旧浑浊不堪,但一丝微弱的光,挣扎着亮了起来。

“活…活了?”农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混合着雨水鼻涕糊了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的一幕。

林清羽没有回答。她迅速抽出几根金针,又闪电般刺入汉子颈侧和头顶几处要穴。指尖内力流转,如春风化雨,梳理着他体内混乱狂暴的气息。

“嗬…嗬…”汉子艰难地翕动着嘴唇,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气音。

林清羽俯下身,耳朵几乎贴到他的嘴边:“你说什么?”

农妇也紧张地凑近。

汉子的眼神骤然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刻骨的怨恨,还有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用尽最后残存的气力,猛地抓住林清羽沾满污血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她的皮肉里。

“毒…是毒!”他嘶声力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烧红的炭火中滚出来的,带着灼人的恨意,“不…不是天灾!是…是有人…下毒!下毒啊——!”

那声凄厉扭曲的控诉,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咆哮,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狠狠撞在破庙的墙壁上,又被狂暴的雨声吞噬。农妇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脸色煞白如纸。

林清羽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不是天灾?是毒?她猛地想起这几日所见,那些病患身上异常迅速蔓延的紫黑色斑痕,那尸身上诡异的、不同于任何已知疫病的腐烂气味……无数细节碎片骤然在脑海中拼合、旋转,指向一个令人胆寒的结论。

汉子喊出那声“下毒”后,身体猛地一挺,抓住林清羽手腕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眼中的光芒迅速熄灭,最后一丝生机彻底断绝。那只枯槁的手无力地垂下,砸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

破庙里死寂了一瞬,只有雨声和压抑的哭泣声。

林清羽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拔下汉子身上的金针。她的动作依旧稳定,但指尖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庙内一张张绝望麻木的脸,最终落在门外无边无际的黑暗雨幕中。

那声嘶力竭的指控,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底最深处。

“下毒……”

她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冷得掉冰渣。青布衣袖下,那只被汉子指甲掐破的手,悄然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京城,这座昔日车水马龙、冠盖云集的煌煌巨城,此刻已彻底沦为死域。宽阔的朱雀大街上,积水漫过脚踝,漂浮着杂物和可疑的污秽。两侧朱门紧闭,门板上贴着歪歪扭扭的符咒,在风雨中飘摇,透着一种徒劳的绝望。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烂甜腥味,混合着劣质艾草焚烧的呛人烟气,令人作呕。偶尔有一扇窗户被从里面猛地推开,传出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随即又迅速关上,仿佛生怕那致命的瘟神会循声钻入。

街道空旷得可怕。只有零星几个身影,裹着厚厚的、沾满泥浆的衣物,步履蹒跚地挪动,如同从坟茔里爬出的行尸。他们的脸上覆盖着肮脏的布片,眼神空洞麻木,偶尔投向林清羽的目光,也充满了死水般的漠然和深深的戒备。

林清羽混在几个同样面覆布巾、推着板车运送尸体的杂役之中,毫不起眼。板车吱呀作响,轮子在泥泞中艰难滚动。车上堆叠的尸首只用破草席草草覆盖,一只肿胀发黑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随着颠簸晃荡着,指尖滴落着暗红的液体。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透过布巾缝隙,不动声色地扫过街道、屋脊、紧闭的门户。每一次目光停留,都在脑海中飞快地勾勒、记忆。哪里有卫兵巡逻?哪里是视线死角?哪条巷子可以快速脱身?她像一个最精密的器械,无声地计算着潜入的路径。

目标很明确——城西,那片被重兵把守、死气最浓的区域。朝廷宣称那里是收治病患的“济安坊”,但空气中飘来的,绝不仅仅是绝望和病痛的气息。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熟悉的腥甜气味,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钻进她的鼻腔。这味道…与她师门药典中记载的一种早已失传的奇毒“阎罗引”,描述何其相似!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师门绝学?早已失传?为何会出现在这千里之外的京城死地?

她垂下眼睑,掩盖住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推着板车的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夜幕终于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雨势小了些,但阴冷湿气却更加刺骨。

林清羽的身影如同融化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滑入一条紧邻“济安坊”高墙的狭窄死巷。巷子尽头堆满杂物,散发着恶臭。她背靠冰冷的砖墙,深深吸了一口气,混杂着尸臭和腐烂气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反而让她混乱的心神沉静下来。

就是这里了。高墙之后,便是死域的核心。那股熟悉的腥甜气味,在这里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墙内一片死寂,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断续哀嚎。

时机到了。

林清羽足尖在湿滑的地面一点,身体轻若无物地拔地而起。青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几乎拉成一道模糊的残影,快得只留下风声被衣袂划破的微响。脚尖在布满青苔的墙面两次极轻微的借力,如同蜻蜓点水,人已稳稳落在高墙内侧一株枝干虬结的老槐树阴影之中,连一片树叶都未曾惊动。

落地无声。

墙内的景象,比预想中更为可怖。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简陋病舍,而是一片被临时圈起、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空旷之地。一排排低矮的窝棚如同巨大的、腐朽的蘑菇,在湿冷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窝棚之间,横七竖八地躺着、蜷缩着、甚至堆叠着无数人形。绝大多数都一动不动,早已僵硬。少数还在挣扎的,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耗尽了生命最后的余烬。腐臭和浓烈的腥甜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浪,狠狠冲击着感官。

林清羽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这片人间地狱,最终定格在远处。那里,矗立着一座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建筑——一座由巨大条石垒砌而成的库房,形制古旧,墙壁厚实得异乎寻常,只在极高处开了几扇窄小的气窗,如同监狱的了望孔。库房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窝棚,地面上寸草不生,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灰白色。而那股最浓烈、最纯粹的腥甜气息,源头就在那里!

更让她瞳孔微缩的是,库房门前,矗立着两个身影。他们并未穿着禁军或衙役的服饰,而是一身漆黑的夜行劲装,脸上覆着狰狞的金属面具,只露出毫无感情的眼孔。身形凝立如山,气息内敛而沉凝,如同两块冰冷的磐石。腰间悬着的长刀,在偶尔穿透雾气的黯淡月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弧光。仅仅是远远望去,一股无形的、铁血肃杀的压力便扑面而来。

真正的精锐!绝非普通的看门守卫。那库房里,究竟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林清羽的心沉了下去,但眼底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她像一道真正的影子,无声地融入窝棚区的阴影里,利用尸堆和废弃物的掩护,向着那座森然的石库房悄然潜行。每一步都踩在泥泞和污秽之上,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距离库房还有十丈。

突然!

左侧一个堆叠的尸堆后,空气发出极其轻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