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昏迷·阎罗引(1 / 2)

刺世天罡 夜阑听雪落 2960 字 12小时前

意识,沉沦在无边的冰冷与黑暗之中。

仿佛沉溺在万载寒潭的底部,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伴随着刺骨的冰痛与沉重的枷锁感。玄阴寒毒在心脉深处凝结成顽固的冰核,每一次搏动都艰涩无比,试图将最后一丝生命之火彻底冻结。右腿传来粉碎性的剧痛,后背灼伤处火辣辣一片,左胸上方的爪痕更是如同毒蛇噬咬,不断渗出的血液带走本就稀薄的热量。墨绿的毒素虽被赤阳晶的暖流和冰冷河水暂时遏制在胸腹以下,却如同蛰伏的毒蟒,随时可能给予致命一击。

唯有心口那一点微弱的、带着赤阳晶温暖的跳动,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抵抗着无边的黑暗与死寂。它维系着林清羽一丝游离的意识,让她在无边的痛苦中,并非完全沉沦。

漂流…无尽的漂流…

不知过了多久,一日?两日?时间在冰冷的河水中失去了意义。

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她残破的身躯,在黑暗的地下河道中左冲右突。身体不时撞上嶙峋的礁石,带来新的剧痛和淤青,却也让她免于沉入河底淤泥。冰冷的河水持续冲刷着伤口,带来刺骨的寒意和麻木,却也延缓了毒素的蔓延和炎症的爆发。这残酷的环境,竟成了她重伤之躯最后的保护伞。

光!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溃散之际,一点模糊的、温暖的橘黄色光芒,如同穿透浓雾的星辰,再次出现在她模糊的感知边缘!这一次,不再是幻觉!那光芒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温暖、真实,带着生的希望!

水流似乎也平缓了些许。林清羽残存的本能驱动着她,用唯一还能轻微活动的左手,艰难地划动着冰冷的河水,朝着那光的方向挣扎。

哗啦——!

身体猛地冲破了一层水帘!清新的、带着水汽和草木气息的空气瞬间涌入鼻腔,取代了地下河那终年不散的土腥与寒意!

她半个身子搁浅在松软湿润的河滩上,冰冷的河水拍打着她的腰际。头顶不再是压抑的岩层,而是开阔的、点缀着稀疏星辰的夜空!夜风带着凉意拂过她滚烫的额头,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

她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地扫向那橘黄色光芒的源头。

一条不算宽阔但水流平缓的河流(显然是她漂出的那条暗河的地上部分)穿过一个小小的、依山傍水的村落。村落不大,几十户人家,大多是简陋的茅屋木舍。那温暖的橘黄光芒,正是从村落边缘,靠近河滩的一间低矮茅屋窗棂中透出的灯火!

人烟!获救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无情击碎。她试图呼救,喉咙里却只发出嘶哑破碎的气音,微弱得连河水的哗哗声都能轻易盖过。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眼前的灯火开始旋转、模糊。

“不能…倒在这里…” 莫怀山的面容在濒死的幻觉中狰狞闪过,恨意如同最后的强心剂。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麻木沉重的身体,如同受伤的野兽,朝着那点灯火的方向,一寸寸地爬去。身下湿润的泥土和碎石,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接近…更近了…

茅屋简陋的木门近在咫尺,门缝中透出的暖光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如同天堂的召唤。她伸出沾满泥泞和血污的手,用尽最后的气力,轻轻叩响了门板。

咚…咚…

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屋内似乎静了一下。随即,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一张布满风霜皱纹、带着警惕和疑惑的苍老面孔出现在门后。那是一个穿着粗布短褂、身形佝偻的老者,手中还拿着一根烧火棍。当他浑浊的目光借着屋内透出的灯火,看清门口趴着的“东西”时,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了极致的惊骇!

只见一个浑身湿透、衣衫褴褛、遍布恐怖伤痕(深可见骨的爪痕、焦黑的灼伤、发黑溃烂的毒伤)的女子,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气息奄奄地趴在门口。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乌紫,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最触目惊心的是她左胸上方那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以及右腿不自然的扭曲和焦黑。

“老天爷!” 老船医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烧火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活了大半辈子,在这偏僻的河湾打鱼为生,也懂些粗浅的草药和接骨,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伤势?!

“救…救…” 林清羽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气音,眼中最后一丝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唯有手中,依旧死死攥着那枚紧贴心口、散发着微弱暖意的赤阳晶。

渔村暂栖

“唉…造孽啊…” 老船医看着炕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的女子,重重叹了口气。他终究无法见死不救,和闻讯赶来的老伴一起,将这“天降煞星”般的女子抬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陋,却干净温暖。炕火烧得正旺。老两口用干净的布蘸着温盐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林清羽身上恐怖的伤口。每触碰一处,都让两位老人心惊肉跳。那爪痕深可见骨,边缘皮肉翻卷发黑;后背的灼伤狰狞可怖;右腿骨折处肿胀发紫;最可怕的是左腿那发黑溃烂的伤口,散发着不祥的甜腥味。

“老头子…这…这像是被山里的毒兽抓的?还有这烧伤…这腿…” 老婆婆声音发颤,手都在抖。

“不像…不像…” 老船医眉头紧锁,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林清羽左胸上方那道最深的爪痕,以及她紧握在胸前、沾满血污却隐隐透出温润红光的赤阳晶。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搭上林清羽冰冷的手腕,感受着那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又在冰寒深处顽强搏动的脉象。

“嘶…” 老船医倒吸一口冷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脉象…古怪!古怪至极!冰寒刺骨,却又有一丝暖流死死护住心脉…像是…像是传说中的‘玄阴绝脉’?但又不太一样…还有这毒…” 他看向林清羽左腿的伤口,眉头皱得更紧,“这毒霸道阴损,绝非寻常山中毒物!倒像是…人为炼制的奇毒!”

老两口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这女子来历不明,伤势诡异,绝非普通落难之人。救她,恐怕会引来天大的麻烦。

“可…总不能看着她死吧?” 老婆婆看着林清羽惨白年轻的脸庞,终究心软了。

“唉…先保住命再说!” 老船医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他翻出自己珍藏的、药效最温和的止血生肌草药,捣碎了小心敷在林清羽几处最致命的伤口上(爪痕、后背灼伤)。对于骨折的右腿,他只能小心地用木板和布条做了简单的固定。至于左腿那可怕的毒伤和体内诡异的寒毒,他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她手中那枚奇异的赤阳晶石和她自身那股顽强的护心暖流。

苏醒与困境

在赤阳晶持续散发的精纯暖流温养下,在老船医简陋却及时的止血处理下,林清羽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后,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左胸和后背,火辣辣地疼。右腿的骨折处更是传来钻心的痛楚。最要命的是心脉处那刺骨的冰寒,虽然被赤阳晶的暖流死死抵住,却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左腿的麻木感依旧存在,墨绿毒素如同悬顶之剑。

“姑娘…你醒了?” 一个苍老而带着关切的声音传来。老船医端着一碗温热的、散发着草药清香的米粥,坐在炕边。

林清羽艰难地转动眼珠,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和眼前慈眉善目却难掩忧色的老人。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嘶哑,几乎发不出声音。

“别急,别急,先喝点水润润喉。” 老婆婆连忙用木勺小心地喂了她几口温水。

温水流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滋润。林清羽缓了好一会儿,才用嘶哑破碎的声音艰难问道:“这…是哪里?多…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这里是黑石湾,小老儿姓吴,是个打鱼的,也懂点草头方。” 老船医简单介绍了一下,看着林清羽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欲言又止,“姑娘…你这伤…还有你体内的寒气和腿上那毒…唉…”

林清羽心中一沉。她自己的伤势自己最清楚。寒毒未解,剧毒未清,筋骨重创,内力枯竭,此刻的她比普通人还要虚弱数倍。别说报仇,连自保都成问题。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口的赤阳晶,感受着那微弱却持续的暖意,这是她现在唯一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