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螺湾的夜，带着海腥味的湿冷。远离码头灯光的西侧小渔村，一片破败的木屋如同搁浅的死鱼，散发着贫穷和腐朽的气息。狭窄泥泞的小巷深处，一间低矮、窗户被木板钉死的棚屋前，挂着一盏昏黄、油污遍布的防风煤油灯，灯罩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鲨鱼头标记。

这里就是“鬼见愁”阮雄的“巢穴”。

林涛带着陈默和苏瑾，避开大路，在阴影中穿行。陈默用一件宽大的旧外套罩住缠满绷带的右手，咬牙忍受着颠簸带来的剧痛和手臂深处那不断蔓延的冰冷感。苏瑾裹着厚毯子，脸色依旧苍白，被林涛半搀扶着，每一步都显得虚弱。符骨吊坠贴身戴着，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勉强维持着她的清醒。

棚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浓烈的劣质烟草和鱼露的混合气味，还有粗重的鼾声。林涛示意两人留在阴影里，自己上前，屈指在门板上以一种特定的节奏敲击了三长两短。

鼾声戛然而止。死寂了几秒后，一个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谁？”

“故人之后，求见‘舵爷’。带‘黑水’的消息。”林涛压低声音，报出一个隐秘的切口。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张布满刀疤、如同被风干海盐腌渍过的黝黑老脸探了出来，浑浊的眼珠警惕地扫视着林涛和他身后的阴影。正是阮雄。

“黑水？”他浑浊的眼睛在林涛脸上停留片刻，又瞥向阴影中的陈默和苏瑾，尤其是在陈默那明显不自然的手臂处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戒备。“进来。快！”

棚屋内狭小、凌乱、空气污浊。一盏昏暗的油灯照亮了挂满生锈渔具和泛黄海图的墙壁。阮雄示意他们坐在唯一的破木桌旁，自己则堵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门神。

“说吧，‘黑水’怎么了？”阮雄点燃一锅水烟，辛辣的烟雾弥漫开来。

林涛没有废话，直接指向陈默缠着绷带的手臂：“我们刚从‘血珊瑚礁’爬出来。他碰了‘玛丽亚号’的东西，被缠上了。还有她，”他指向苏瑾，“被诅咒反噬，需要南洋‘卡里’部族的东西救命。‘锚蛇’的人已经到镇上了，目标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