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知道怕了,浑身哆嗦着磕头。
养心殿的金砖从来被他踩在脚下,额头触碰到的刹那,他才知道,原来这砖冷如寒冰。
皇帝却只觉得他在做戏,堪称刻薄地说道:“你如今磕头,不过是想陷朕于不慈之境。”
“你这该死无用的东西,浑然忘了朕登基之初,你的几个叔叔是怎么处处刁难的,实乃不知羞耻不如畜生之辈,不忠不孝之人。”
听了这样的锥心之言,弘时也不敢大喊大叫,只是不住喊冤:“儿臣只是为了皇阿玛的名声着想,皇阿玛明鉴,皇阿玛明鉴……”
皇帝却不愿意同这个儿子多说什么,多年来后宫只有他一个皇子,早养大了他的心。
竟然敢对皇父指手画脚起来。
既然他觉得八叔好,那就去给他八叔做儿子罢了。
当日,爱新觉罗·弘时,过继给阿其那罪人为子,革去黄带子,宗室除名,交由恒亲王看管。
恒亲安分呆在家中,谁知从天而降一个大麻烦,但也不敢去撩虎须,说自己不想养,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景仁宫中,剪秋慌乱地跑进来,向皇后传递这个噩耗。
皇后听了弘时为罪人求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听说皇上见三阿哥之前,刚从永和宫出来。
立刻认定都是淑贵妃在其中煽风点火,否则皇上必然不会放弃养育多年的三阿哥。
她辛苦谋划多年,如今都白费了,皇后死死抓住剪秋的手,眼睛却看向虚空之中。
微若蚊呐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剪秋,瓜尔佳氏的胎该落了。”
数日间,祺贵人见红,再不敢瞒着皇上自己有孕的事了,报上去之后,皇上派了章弥保胎。
又三日,祺贵人滑胎。
这孩子毕竟是药物得来的,皇帝叹口气,也抛到了脑后。
五日后,还没出小月子,祺贵人便跑到了景仁宫,信誓旦旦要告发淑贵妃谋害皇嗣。
皇后便直接带着祺贵人前往养心殿。
近日相当于连着没了两个孩子的皇帝,一道眼神也不往跪着的两个女人身上撇去。
哪怕祺贵人正在声泪俱下,诉说自己没了孩子的心痛。
皇后也红着眼圈,嘴里假惺惺地说着,还未查明真相,不可胡言乱语。
最后才提到,不如叫淑贵妃来,大家分辨一二,还她一个清白,不然额娘污名缠身,对福亲王也不是好事。
皇帝抿嘴,很不耐烦。
皇后总觉得自己是她手中的提线木偶,由她摆弄,哪次不听话了,还要委屈,还会生气。
但实际上,不过是后宫中很多事情,不至于他去下国母的面子,随手放过罢了。
今日皇后的话术,皇帝也是体验过多回了,只是呵斥道:“仅凭祺贵人之言,就要劳动淑贵妃为自己辩解吗?”
瓜尔佳氏刚没了孩子不久,心痛身也痛,煞白着脸哭诉:“后宫中除了淑贵妃还有谁要害臣妾呢,皇后娘娘又没孩子。”
“说得好!”
一声喝彩从身后传来,是余莺儿到了。
她俯身看着瓜尔佳氏,笑着说:“祺贵人可要记得自己的话,皇后娘娘呀,没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