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已经是余莺儿的白梦短暂让自己遗忘了剧情。
第一次和皇帝相见,还是天然一些为好,她不会小看一个帝王的观察力。
此刻正在骂骂咧咧修剪梅花枝条,她纤弱的胳膊举着一把硕大的剪子,愤愤用力,骂道:“呸,就欺负我没钱,大年夜的打发我来剪这劳什子梅花,都呆在屋里取暖。”
她唾了一口,冰寒刺骨的风吹在脸上,岂是骂两句能解恨的,接着叨咕:“叫你们都被碳毒毒死,贱人,去死,贱人,去死!”
正在此时,倚梅园中忽然传来异响,是厚重的披风拖曳在地上的声音,讲了好一会儿话,也不知在自言自语什么,她突然猛得提高了声音:
“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然后便是一个老男人突然加入进来,和她来回来去的说话,很快,余莺儿看见女人敷衍完男人便提着披风轻巧快速地溜走了。
她猜这人才不是她口中自称的倚梅园宫女,是个小主才对,倚梅园宫女里数她最胆大,这女人可比她的胆子还要大许多呢,再说这样的披风奴才们可没有。
余莺儿本想着等那老男人走了,她再走,找个地方躲躲懒,偏这会儿子,又冒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声儿。
提到了宫宴,竟然还说起华妃娘娘不是有意的什么的,那老男人听了便回答了他什么,说的什么余莺儿竟是听不清晰了,只记得这个老男人自称“朕”,天爷啊,这定是皇上了吧。
听着这些贵人在倚梅园游乐嬉闹,她咬着唇,低着头看向自己的鞋,想:她的鞋袜才是真正的早被弄湿了呢,现下,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除夕夜还在外面修剪梅花,都是为了贵人们偶尔想来倚梅园赏景,这就是奴才和主子的区别。
余莺儿不再听两个贵人说些什么,而是趁此时机悄悄溜到出园子的必经之路上,认认真真修剪起梅花来。
皇帝和果郡王聊过两句,还是不愿意太多人陪着。
周围便只有果郡王和苏培盛两人,自然没有奴仆开路,余莺儿也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她怀中抱着数枝梅花一转身,明黄色衣袍的男子就在眼前了,连忙提气娇声问安:“奴婢请皇上安,皇上万岁。”
忍着哆嗦抬眼去看,刚一对视,便把花放在一旁,俯身趴在冰寒的地面上瑟瑟发抖起来,好在到底是宫中,地上的积雪是被扫清的。
余莺儿安静地等待着上天眷顾,成败在此一举,往后是继续在这里蹉跎下去还是就此高床软枕就看此刻了。
皇帝全身裹在厚厚的披风里,双手揣在玄狐裘做的暖手抄中,看着梅花,倒也有几分兴致,开口:“怎么,你很冷吗?”
余莺儿把头埋得更深,回答:“回皇上的话,天恩浩荡,冬日衣裳发下的足足的,奴婢不冷,只是鞋袜湿寒。”
后头的果郡王听了暗地里打量起眼前的小宫女,看着同方才从枝头摘下的小像并不一样,便觉得是个冒名顶替之辈,只露出一副不屑的潇洒神态来。
皇帝也略略睁大了那双眼睛,接着问话:“哦?你鞋袜湿了,那你可知道逆风如解意的下半句是什么吗?”
余莺儿知道也不说,这不就暴露了刚才她在旁边偷听吗,她才不信那位小主以后不会和皇帝相见呢。
防着以后被揭穿反而不美,于是便只是茫然摇头,抬头怯生生看向皇帝,娇滴滴道:“皇上,宫女儿是不许识字的,奴婢不曾读过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