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孩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叶清芸轻拍着裘扶玉的背,声音哽咽地安抚着,“如今你回家了,回到师门了。有师叔在,有这么多师兄在,有宗门在!再没人能伤害你!阮家的仇,我们记下了!必会替你讨还!”
宋为昭也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抹了把脸,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师妹……镜心!你放心!宋四哥这条命,当年是业真兄弟救的!如今,我这条命,就用来护着你,用来给阮家讨个公道!不找出幕后真凶,将他们碎尸万段,我宋为昭誓不为人!”
古清净低沉的声音带响起:“龙族,亦不会置身事外!阮家血案,便是与我等为敌!”
辜客容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悲愤的氛围,带:“悲恸无益。当务之急有二:其一,扶玉需稳固新生道基,此乃根本。其二,彻查扶新府血案!”
他的目光如同寒冰利剑,扫过众人:“当年血案,疑点重重。阮征海夫妇侠名远播,与人结仇甚少。临阳刀帮势力不弱,春许娘子更是刀法超群,能在一夜之间将其灭门,凶徒绝非泛泛之辈,且必有内应或周密计划。业真失踪,镜心……扶玉流落,更显蹊跷。张北楼以此设局,证明他们知晓内情,甚至……可能直接参与其中!”
他看向裘扶玉,语气稍缓,却依旧凝重:“扶玉,你当日遭遇追杀,对方手段、功法特征,可还记得?任何细节,皆可能是线索。”
裘扶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恨意,血腥的片段撕开:“是许多黑衣人。为首的那个……声音嘶哑难听,他对阿爹说:‘阮征海,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可惜,太晚了!我等着你来找我……!’”
她顿了顿,眼中痛苦更甚:“阿娘当时抱着我,说必须立刻找地方给阿爹疗伤压制,否则他的根基就毁了!’然后……阿爹就……”她说不下去了,养父阮征海重伤濒死、根基被侵蚀的模样再次刺痛她的心。
为了转移这锥心之痛,也为了提供线索,裘扶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温润的青白玉佩——龙珏。
“这枚玉佩,是阿娘……是春许阿娘在混乱中塞给我的。”她的指尖拂过龙珏光滑的表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说,让我来天一宗,若有万一,凭此物,可寻一线生机。”
随着她的话语,龙珏玉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唤醒,其内蕴的青白龙影骤然亮起,一道纯净柔和却又带着古老威严的光华投射而出,在洞天氤氲的灵雾中,清晰地映照出两个古朴苍劲的大字——
天一!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蕴灵洞天内激起了滔天巨浪!
“天一?!”宋为昭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是我们宗门的印记?!”
古清净龙瞳骤缩,珍珠光泽的鳞片微微开合,显然也震惊不已。
姜云鹤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收紧,姜武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叶清芸更是捂住了嘴,泪水再次涌出,看向裘扶玉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复杂:“天一信物……春许姐姐她……她怎么会有我天一宗的信物?还……还给了你?”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辜客容身上!作为禁地行走,宗门最古老秘密的守护者,他必然知晓缘由!
辜客容在看到“天一”二字显现的刹那,周身那亘古不变的寂灭寒气,竟出现了一丝极其剧烈的波动!
他那双仿佛能冻结时空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枚龙珏玉佩,冰冷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名为“震惊”的情绪!
“龙珏……天一令!”辜客容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带着一种洞穿岁月的沧桑感,“此物……乃宗门核心信物,非对宗门有泼天大恩或……血脉至亲不可得!持此令者,如祖师亲临,可号令宗门上下,护其周全,偿其夙愿!”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穿透洞天灵雾,仿佛要看进裘扶玉的灵魂深处,又仿佛在追索着某个尘封已久的秘辛:“阮征海夫妇……竟持有此物?!春许娘子将此令予你……她……她与天一宗,究竟是何渊源?!”
这个疑问,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春许娘子,临阳刀帮的少帮主,怎么会持有天一宗最核心的信物?她将此物在生死关头交给裘扶玉,这意味着什么?
阮家与天一宗之间,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深厚联系?
裘扶玉自己也是心神剧震!
她一直以为这玉佩只是养母留给她的护身符,却不知它竟有如此惊人的来历和分量!
天一令?如祖师亲临?
这份责任和背后的秘密,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沉重。
同时,一个更深的困惑在她心中翻腾:养母春许娘子,明知她并非亲生女儿,这个念头刚起,灵台深处乌油荷叶船便传来一声警告般的低沉嗡鸣,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宗门信物交给她?
这不合常理!除非……除非这玉佩,本就不是给“阮镜心”的,而是给……她裘扶玉的?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叶清芸看着裘扶玉紧握玉佩、脸色变幻的样子,再仔细端详她的眉眼,越看越是心惊。
那眉眼间的轮廓,尤其是倔强时抿唇的神态,竟……竟与记忆中那位英姿飒爽的春许娘子有六七分相似!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让她几乎脱口而出。
但看着裘扶玉此刻迷茫又沉重的神情,她强行将话咽了回去,只是眼中的泪光更甚,心中翻江倒海。
“无论渊源为何,”辜客容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天一令既现,且由扶玉持有,宗门便责无旁贷!扶新府血案,即是我天一宗之仇!深渊爪牙,必诛之!”
他目光又落回裘扶玉身上,寒意更甚:“张北楼、深渊,或皆为此案元凶!扶玉!”
裘扶玉猛地抬头,迎上辜客容的目光,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你身负血仇,手握天一令,更肩负寻亲重任!然欲行此道,非空有决心可成!”
辜客容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七日!你只有七日!引蕴灵洞天星辰本源,融会贯通,彻底激发琉璃道基三成潜力!稳固根基,方有资格执剑寻仇,踏足万卷阁,追索真相!叶清芸、古清净,全力助她!不得有误!”
“是!”叶清芸与古清净肃然领命,压下心中所有纷乱思绪。
“宋为昭、姜云鹤!”辜客容继续下令,“遍查宗门近百年所有与外交往记录,寻找阮家与宗门可能的交集线索!一丝一毫,皆不可放过!”
“遵命!”宋为昭、姜云鹤、琴铮齐声应道,眼中杀意与使命感交织。
“徐愿平。”辜客容最后看向那沉默的身影,“以你无垢剑心,洞察此令,”他指向龙珏,上面气机流转,“尝试追溯其上一任持有者残留之因,或与春许娘子相关之果。若有线索,即刻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