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如渊,冲天而起。
宁玲安周身三丈之内,空气被凌厉的剑气切割得支离破碎。地面上的碎石无声地化为齑粉,仿佛被无形的磨盘碾过。即便站在数丈开外,观战之人仍能感受到皮肤被剑气刺痛的战栗感。
穆白脸上的从容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曾在初赛时见识过徐新秋借助镇龙催发的剑气,那气势恢宏如江河奔涌。但与眼前宁玲安的剑气相比,徐新秋的剑势反倒显得华而不实。
宁玲安的剑气纯粹得令人心悸,不掺杂丝毫杂念,只为斩断眼前之敌而生——这本该是最完美的剑意。可惜此刻她的心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尽管她拼命压制,那些纷乱的情绪却如附骨之疽,最终让这必杀一剑出现了致命的偏差。
几个呼吸间,剑气已攀升至巅峰。就在宁玲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的刹那,整座山谷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兵刃碰撞声、厮杀呐喊声、机关运转声……一切声响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
世界在宁玲安的感知中渐渐褪去了色彩。
风声、喊杀声、衣袂翻飞声,所有声响都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琉璃,变得模糊而遥远。连拂过面颊的微风都失去了实感,仿佛整个人正缓缓沉入一潭幽深的湖水。
唯有手中断剑传来的触感依然清晰。
剑柄上每一道细密的纹路都深深烙进掌心,剑身每一次细微的震颤都顺着经脉直抵心尖。她甚至能听见锈迹斑驳的断刃在剑气激荡下发出的嗡鸣,像是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
视野在急剧收窄。
天光云影在消退,群山轮廓在模糊,连近在咫尺的飞沙走石都化作了朦胧的虚影。最终,整个世界坍缩成两点——她染血的剑锋,与穆白咽喉处微微起伏的命门。
这一刻,她与剑再无分别。
所有人在同一时刻不约而同地望向宁玲安所在的方向。他们看见一道纯粹的白。
那不是剑光,而是空间被割裂后露出的虚无。这道白线以违背常理的方式同时出现在每个人的视野里,明明快得超越认知,却又让所有人都能看清它划过的每寸轨迹。
当白线消逝的刹那,停滞的世界突然重新运转。被定格的刀剑继续劈砍,凝滞的暗器再度疾射,悬停的血珠纷纷坠落。山谷中的厮杀声浪如退潮般涌回,仿佛方才的静止从未存在。
唯有穆白知道,自己方才与死神擦肩而过。而徐新秋则因为\"镇龙\"的共鸣,隐约感知到了那一瞬间发生的惊世对决。
“这一剑……”穆白低头看着胸前那道看似不起眼的伤痕,嘴角泛起一丝惨淡的笑意,“在我们这一辈人中,怕是无人能及。”
“但你终究……接下了……”宁玲安眼中满是不甘,可她的手指已经无法再握紧剑柄。这一剑耗尽了她的全部,狂暴的剑气甚至反噬经脉,让她彻底失去了再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