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难舍的情谊(二)(1 / 2)

更让我意外的是年轻同事的父母们。他们轮番邀请我去家里做客,推开一扇扇门,迎接我的是热气腾腾的鲅鱼饺子、刚出锅的崂山菇炖鸡,还有拉着我唠不完的家常。

张阿姨握着我的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心疼:“你这孩子,在这儿吃了多少苦啊!” 良茵叔则拍着我的肩膀,声音洪亮:“以后回老家,遇到难处尽管开口!” 这些朴实的话语,像冬日里的炉火,温暖着我的心。

离别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我决定在六月三号调走前,做东回请大家。选在厂区附近的永盛饭店,订了最大的包间。

推开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海腥味与檀香味。圆桌上摆满了红岛特色菜:油亮的辣炒蛤蜊、肥美的清蒸梭子蟹、金黄的炸蛎黄,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每个人的面容,却清晰了眼底的不舍。

我站在桌前,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突然想起七年前初来乍到的自己。那时的红岛,对我来说不过是地图上的一个名字;而如今,这里有了牵挂的人,有了难忘的事,有了割舍不下的情。

“七年,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瞬,却是我们生命中最璀璨的一段时光。” 我举起酒杯,声音不自觉地颤抖,“感谢大家七年来的支持与陪伴,这份情谊,我永远铭记在心!”

众人纷纷起身,酒杯碰撞声、祝福声、抽泣声交织在一起。窗外的夕阳将余晖洒进屋子,给每个人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些并肩奋斗的清晨与黄昏。

七年,是春去秋来的轮回,是青丝渐白的见证,是从陌生到亲如家人的蜕变。人生能有几个七年?又能遇到多少真心相待的兄弟姐妹?

离别的钟声终究敲响。我拖着行李走出厂区大门,回头望去,老槐树依旧在风中摇曳,厂房的烟囱冒着袅袅白烟。

送行的队伍从厂区门口一直延伸到马路边,鞠大姐哭得像个孩子,老李默默帮我把行李放进出租车,转身时偷偷擦了下眼睛。

车子缓缓启动,后视镜里,红岛的轮廓渐渐模糊,可那些温暖的记忆,那些真挚的情谊,却永远镌刻在了我的生命里。

在红岛的七年,那些带着海风咸涩味的方言,早已像锅炉里沸腾的热水,滚烫地融进了我的生活。每当听到同事们用带着浓重胶东方言的语调说话,那些记忆就会如潮水般涌来。

工作时,老李成功攻克了一个技术难题,我会竖起大拇指,学着地道的红岛话夸他:“你这技术,嘎咕!” 他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强是了吧!这还多亏王站你平日里教得多!”

那带着乡音的对话,在轰鸣的锅炉声中显得格外亲切。工具与设备碰撞的叮当声,混着爽朗的方言笑骂,构成了车间里最独特的交响曲。

食堂里,打饭阿姨盛上满满一勺咸菜,总会热情吆喝:“尝尝俺腌的艮呱唧,就着馒头强是了!” 深褐色的咸菜丝闪着油亮的光泽,咬上一口,脆生生的口感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香。

大家围坐在饭桌前,一边就着呱唧大口扒饭,一边用方言唠着家长里短。“今晌午这菜,强是了!” “咱家孩子最近学习咋样?” 此起彼伏的方言,让简陋的食堂充满了家的温暖。

这些方言,不只是简单的词汇,更是红岛人生活的缩影,是我们共同记忆的载体。如今离开红岛许久,偶尔在异乡的街头听到相似的方言,心里总会泛起一阵暖意。

那些 “嘎咕”“强是了”“艮呱唧”,早已成为我生命中最动听的音符,永远回荡在记忆深处。

“聚散终有时,再见亦有期。” 坐在飞驰的公交车上,我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中默念。红岛的七年,是我人生中最珍贵的财富,那些与我并肩作战的兄弟姐妹,那些在岁月中沉淀的情谊,将永远照亮我前行的道路。